Sunday, April 8, 2012

悼念我们敬爱的老校长

我们的方校长就这样突然地走了。我86年9月份进校,87年1月份方校长被贬到北京天文台。就那么几个月,我听过他讲爱因斯坦广义相对论,他来到大礼堂和我们探讨中国的人权民主和当时的现实,当我们在安徽省政府广场熬夜静坐的时候,它来到我们中间劝说我们回去(但我们很固执,没有听他的)。现在回过头想想,那几个月的经历对我的人生观价值观的影响,超过以后的7年。7年之内,科大领导换了几任,碌碌无为,学校里也死气沉沉。到93年,和大多数科大人一样来美国。
那时,我们要求用我们自己手里的选票选举我们合肥西市区的人大代表。而不是由上面指定人选,然后由我们画圈圈。其实以前都是这样干的,为什么这次就有人反对呢?是因为那次上面指定人选里有一人是少年班(其实是00班),才18岁,刚刚入校才两个月。指定人选的名单就贴在布告栏里。这下象炸开了锅了,同学们深深地被伤害和激怒了,刚入校的少年班孩子怎么就能代表我们行使政治权利,而我们这些选民只能干瞪眼!而且这事公然发生在中国的高等学府科大。然后大家抗议,往布告栏贴帖子。最后校方同意进行100%的人大代表自由选举。再后来发展到上街游行(因为宪法里有公民游行,结社和抗议的权利)。上街游行的前一天晚上,学生们群情激愤来到大礼堂商议,化学系主任温元凯,校长方励之都来讲了话,还有很多其他校领导。这些都是26年前的事了,大多数的细节我也忘了。但方校长的这两句话我永生不忘,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:
(1)在中国,民主要靠从下向上争取,不能靠从上向下赐予。 因为如果他今天赐予了你,明天他还是可以收回的。
(2)只要我还在校长位置上,我决不允许对你们搞秋后算帐,打击报复和穿小鞋。
第二天下午,我们学生大部队要上街游行了,方校长来到校大门口,用高音喇叭劝说我们回去。他说中国的现实很复杂,民主不是一夜之间可以实现的。但是我们没有听。

方校长搞天体物理,是北大物理系毕业的。是科大最早期的学部委员。是国际知名的天体物理学家。
方校长为人坦坦荡荡,光明磊落,一生求真。
我们中国没有安魂曲。听说方校长也喜欢意大利歌剧,威尔第的安魂曲最适合給方老师送行了。
(最下面就是威尔第的安魂曲)。









Note: This is added one year later on 4/6/2013.
许良英:《---选集》序 ---是中国20世纪80年代自由知识分子的先驱。他才华出众,多才多艺,精力充沛,兴趣广泛,视野宽广。他在天体物理学领域的成就,长期处于国际一流。他孜孜不倦探索科学真理,更是热切地关心民族和人类的命运。他具有强烈的社会正义感和社会责任感。 他深受物理学前辈钱临照先生赏识,80年代初出任中国科技大学副校长,率先实行教学民主改革和教授治校,《人民日报》连续5天予以报道。1985年他在浙江大学演讲,总结改革的经验,这个讲话广为流传。 他善于从基本问题入手,透彻明晰,他追问“谁养活谁?”,是纳税人养活党政干部,还是党政干部养活人民?他呼吁民主只能自下而上争取,不可企求自上而下的恩赐。为了推动中国的民主进程,1986年11月他与许良英、刘宾雁联合发起召开“反右运动(1957年)历史学术讨论会”。这个会议因钱伟长恶意告密而流产,---、刘宾雁和无辜的王若望(当局把我误为王若望!)受批判并开除党籍。同时,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因“反资产阶级自由化”不力,被自封为“第二代核心”的邓小平罢黜。 1989年4月胡耀邦含冤去世,爆发了学生运动,邓小平即调几十万军队包围北京,并造谣---、---夫妇是策动运动的幕后“黑手”。“六四”大屠杀的第二天,美中文化交流委员会美方负责人林培瑞(Perry Link)陪同---夫妇进美国大使馆避难,官方即下令“通缉”。他俩在美大使馆耽了一年多,以后通过外交谈判才转到英国剑桥大学,然后转到美国,最后落脚于美国西南部图桑(Tucson)的亚利桑那大学(Arizona)。当地无边的沙漠和无污染的天空,造就了亚利桑那大学在天体物理方面的国际顶级水平。---的到来正如鱼得水。 ---离开祖国后,仍关心祖国的命运,关心祖国的民主、人权状况,曾担任过中国人权理事会主席。但由于客观条件限制,未免力不从心。 作为中国改革开放开始年代的自由知识分子的先行者,---影响深远。他的强劲的声音依然回荡在人们的耳鼓里;深深的脚印仍为千万个后继者追寻。
2012年10月7日
---的挚友、当代中国著名的科学史家93岁高龄的许良英老先生为本《选集》作序,这篇《序》是许良英老先生2013年1月28日去世之前的最后一篇正式文字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