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编歌剧《原子博士》

今年纽约大都会歌剧院推出了一部新编歌剧《原子博士》(Doctor Atomic, 11/13/2008, Thursday, Metropolitan Opera, NYC)。 以歌剧艺术的形式展现，探讨奥本海默博士研制原子弹这一事件，它对人类历史进程的影响，对科学家本人的影响，以及这一发明对人文，道德，政治这些人类根本问题的触动。奥本海默是一位优秀的物理学家，直接领导了曼哈顿工程研制原子弹，可是后来由于麦卡锡主义盛行的影响，加上泰勒博士（美国的氢弹之父）的作梗，奥本海默受到冤屈并被禁止接触任何机密材料；一直到后来的肯尼迪总统才给他平反。这段故事，我们学物理的，都了解。我想，这部歌剧最关心应该是原子弹研制成功以后，被首先用来屠杀广岛，长崎的普通平民，是科学家没有预计到的。他们一定有着深深的内疚和负罪感，包括爱因斯坦在内。

这让我想起2000年有个百老汇音乐剧《哥本哈根》 (Copenhagen， Michael Cumpsty as Werner Heisenberg, Philip Bosco as Neils Bohr)，现在已经不再上演了。讲述的是波尔与海森堡这对师徒之间的纠葛。我们都知道，波尔与海森堡是量子波动力学的主要创立者，波尔是哥本哈根学派的宗师，海森堡年轻的时候来到波尔那里学习。我们还记得海森堡矩阵吧！那是他们是天才惜天才，关系很融洽。后来，海森堡为纳粹服务，虽然海森堡从来没有参与任何的屠杀罪行，但是他没有像爱因斯坦那样拒绝纳粹。波尔无法原谅他。尽管海森堡在纳粹期间，还设法保护波尔，但波尔还是无法原谅他。他们之间的交往从此逐渐为阴影，误解所主导，直至。。。。。。（注：按照咱们一般的中国知识分子看来，那时海森堡也是身不由己啊，至少他没干一件坏事，而且还设法保护别人，爱因斯坦是没办法，他是犹太人，受到纳粹迫害。至少海森堡还没有像钱学森那样为了讨好当局，在报纸上白纸黑字地通过计算得出粮食亩产万斤的“科学”依据，这事现在一般的年轻人恐怕是不知道了？！你的看法呢 - 我认为对于科学家，艺术家，要有更高的道德要求。）

歌剧是高度浓缩的艺术精粹。不像电视连续剧可以有50集。歌剧要在2-3小时内表现出整个的故事情节和人物冲突，并且迸发出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和情感冲击力。我在想，我们中国的艺术家为何不可以洋为中用，也用歌剧的形式表现历史人物的冲突，比如毛泽东和周恩来（现代的君臣关系），毛泽东和林彪（利用和被利用），毛泽东和邓小平（谎言和背叛），毛泽东和陈独秀（两条路线的斗争）。明年就是8964事件整整二十周年。我所尊敬的方校长也流亡20年了，今年校庆当然是无法回母校的。方校长是我十分敬重的科学家，在科学精神上完全堪比波尔，爱因斯坦，奥本海默。我听过他的课和讲话，他在我们心中留下的LEGACY就是“永远要有独立思想，不要人云亦云”。方校长是北大毕业的，“五四”精神播下的种子长存（独立之思想，自由之精神）。 既然歌剧可以用来表现奥本海默，也一定可以用来表现我们的方校长，表现他的一生从神童到物理学家，从右派到流放，盲目到觉醒，抗争到呐喊，最后在那风起云涌，跌宕起伏的80年代末5年里达到高潮，以悲剧结尾。这也是历史，国家的悲剧，余音至今还在萦绕着这个国家，至今还没有摆脱，这是永远无法摆脱的。这不仅是他个人的故事，也是几代人的故事，是历史的故事。